第68章 明心昭昭雪原行（1/2）

陆陆续续有人从大殿中走出来，却都在大殿外不约而同的止了脚步，面露惊讶之色。

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张一直隐藏在金面具下，西域宇丹族圣子的真容。

凤眸朱唇，眼波流转，莹白的皮肤和三千银丝衬得眉心朱砂更加明艳了几分，徒增一抹别样清姿，当真是惊为天人。

只是那双摄人心魄的金眸中，此时只有苏颜一人。

苏颜并未给身后众人多少目光，绕到白虎身前领着白虎往前走。

“圣子殿下！”身后突然传来的男声叫住了纪望舒，他扭头看去，是那个在地牢中看守过他的年轻侍卫，年轻男子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仰视着他，没等纪望舒开口询问何事，便见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面具，小心翼翼的捧着奉上来。

看到面具纪望舒才想起，自己将此物遗落在地牢里。

驱着白虎侧过身来，纪望舒接过面具，颔首温声道了一句：“多谢。”

看着那双深邃透亮的金瞳在自己面前慢慢靠近，如春光般明媚的笑意伴着晨光落下，柔了他的轮廓，仿佛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，宛若谪仙人一般，明明是极清冷的眉眼，却又无端瞧出一抹暖意，那一瞬仿佛定格在眼前，年轻侍卫只觉得自己的心慢了一拍。

文明毅站在人群后默默注视着一切，直到纪望舒走远了，青年仍定定的站在那里。

纪望舒骑着白虎走到苏颜身侧，凑到苏颜耳边笑吟吟的低声说了些什么，苏颜也笑着回应，随后纪望舒拿着面具往苏颜脸上比划了一下，似乎是觉得尺寸不大合适，惺惺的拿了下来，苏颜自然接地过纪望舒手上的面具挂在腰间，伸手将斗篷上的兜帽给人戴好，将发丝仔细掖进斗篷里，又朝身后扫了一眼，才引着白虎继续往前走去。

文明毅领着众人紧跟其后。

一行人出了武盟沿着路线往西南而行，白日里为了赶路脚程总要快些，不知行了多久，纪望舒悄悄拉了拉苏颜的肩膀，两人的脚步便慢了下来，从队伍的领头慢慢退到队尾。

“怎么了？”苏颜探着头小声询问。

只见纪望舒瘪着嘴，道：“离那个人远些，吾不想离他太近。”

苏颜自是明白他说的是谁，朝队伍前头看了一眼，握住纪望舒的手温声道：“好。”

天色渐暗，众人纷纷点起火把，眼见的靠近山林，夜里进山恐怕不安全，他们人多，什么山匪贼人倒是不怕，就怕夜里看不分明迷了路，再遇上什么精怪野兽就更难以招架，于是在林外不远处寻了视野宽阔，地形平坦的地方，暂作休息。

许是天气不大好，夜里无星也无月，尽藏在层云之下。一团团篝火点起，是这荒野上是唯一的亮光。

苏颜拾了些枯枝回来，抽出一根拨着刚刚生起的火苗，筑起的枝柴被苏颜微微挑开，空气钻进去便撺掇着火苗不断膨胀。

纪望舒倚着白虎坐在一旁，底下垫着的是苏颜的斗篷。苏颜生完火便走到他身边，解下腰间水囊递给他，随后才坐到纪望舒身旁，见人接了水囊也不喝，就盯着火光发呆，于是伸手搬着纪望舒的腿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，让双脚烤着火。

“累了？”苏颜问道，一边说着，手上动作也不停。小心翼翼的脱下鞋袜，那金环在火光的映射下越发刺眼，苏颜避开脚踝处，从小腿一点一点向上按。经脉被封，气血运行不畅，白日里又骑着白虎赶了一天的路，脚上没有多少活动，此刻今纪望舒的小腿似乎微微有些肿胀。

纪望舒摇摇头，累倒是不觉得，他现在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处。

他两人离旁人稍远些，不知怎的纪望舒总觉得今日众人似乎都有些“怕”苏颜，他一早便注意到了，苏颜从正殿里出来，再加上今天一路上，众人似乎都不敢离他两人太近，甚至连眼神上的接触也不敢太多。

苏颜见他不说话，倒也不甚在意，只以为他是困倦了，等把脚掌和小腿都搓热了，才重新穿好鞋袜，再给人紧好斗篷。

“早些休息吧。”

纪望舒乖顺的点点头，合了眼。

除了纪望舒，十五是万万不肯让旁的什么人倚靠的，纵然想揽伊人入怀，可是自己身上哪有毛茸茸，软乎乎，一年四季恒温的皮毛舒服，苏颜只得暗自叹气，盘腿在一旁打坐调息。

白日赶路，天色暗了便寻个安全处幕天席地的休息，一连行了三日才算是靠近雪原，周围的景象已然变换，本该春日未尽，放眼望去却无半点绿意，远处连绵的群山险峰顶上都冒着白。

这天夜里，本要准备休息，天上却突然落起雪来，起初众人并未在意，宿身在外，碰到些雪啊雨啊都是常事，谁料这雪竟然越下越大，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，不多时便没过了脚腕。风声渐起，像是雪山中的野兽欲阻挡鲁莽的闯入者，狂声嘶吼着扞卫自己的领地。众人这才发觉不对，急急寻了一处山洞躲避风雪。

搬了碎石将洞口封住大半，众人皆在离洞口不远处休息，苏颜却悄悄拉了纪望舒往洞穴深处去，这山洞他早就探查过了，没什么危险。苏颜一手握着火把，一手牵着纪望舒，缓步走着，本该布满碎石枯骨的地方，不知何时被人清理出一条小路。

两人直走到一处水潭才停下，这水潭也生的怪异，按说外头天寒地冻的，里面怎么也不能有这样一处活水，周围的石壁都挂着水珠，滴入潭水中荡出阵阵涟漪，潭底不时鼓出几个水泡，慢慢飘上来，溶进水面。

纪望舒有些惊讶的坐在潭边，伸手进去，温热的泉水裹着他的手掌，纪望舒翻手截住一个水泡，揉碎在掌心，小声自言自语道：“吾竟不知这荒凉的地方还有这样一处热泉。”

“洞口风大，里面暖和些。”苏颜在一旁忙活着。

许是洞内仍有缺口与外面联通，偶有丝丝缕缕的风飘过，卷散水汽，倒也不觉得闷。苏颜走过去解了纪望舒的斗篷，另换了一件雪白的绒皮大氅给人穿上，关切道：“吾看你这两日似乎精神不济，可是有哪里难受？”

一张嘴便吐气成雾，苏颜见人坐在潭边仰着脑袋朝他张开双臂，便将人揽了过来，横坐在他腿上，像哄孩童睡觉一样缓缓晃了起来。

纪望舒缩了缩身子，眯着眼睛恹恹道：“没哪里难受，就是太冷了不想动。”

这倒是跟十五的性子一般无二了，苏颜如此想着。

白天在外头被干枯冷硬的寒风搓磨了一天的脸，终于在水汽的熏蒸下重新变得红润。苏颜将纪望舒那两只被冻得通红的手捂在一起，低头含住那双丰润的唇，缓缓渡过一口真气，助他祛寒。

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微微一颤，随后放松下来，苏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，未再有其他动作，渡完真气就将人放开，有一下没一下揉着怀中人的手指，满足道：“可好受些了？”

搁在他肩上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些，微不可察的点点头。